校对活动是校对主体与客体矛盾运动的过程,一方面客体存在讹误,一方面主体要改正讹误,两者互为条件,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只有当客体的讹误得到改正,主体查错改错的目的得以实现,校对的矛盾运动才会结束。
校对客体即校对工作的对象,是独立于校对主体之外而存在的客观事物。校对主体即以校对客体为工作对象的个人或群体。
随着出版方式的发展变化,校对的主体和客体也不断发生变化。
古代的校雠是古籍整理的主要手段,其任务有二:一是蒐集图书,辨别真伪,考订谬误,厘定部局;二是比勘篇籍文字异同而求其正。目的是:弥补缺失,纠正谬误,恢复原著的真貌。其时,校对的客体是古籍的不同版本,校对的主体是古籍的编纂者。编与校是合一的。隋唐以前,由于出版生产缺乏复印技术不能形成批量规模,编校活动基本上是个人行为。
至隋唐宋,先后发明了雕版印刷、活字印刷,出版生产发生了革命性变化,编校活动逐渐走向分工。出版生产方式的这种变革,使校对的主体与客体也随之发生变化。对古籍的校勘,主客体依旧;对写样或打样的校核,客体变成了校正本和写样或打样,主体变成了从编纂者群体中分离出来的校对者。
到了近代,由于铅活字排版和机器印刷技术的引进,编校终于彻底分离,校对成为发排后、印制前的独立工序,校对者作为这一工序的主体,保证排版准确无误,同时发挥着对编辑工作的补充和完善的作用。此时,校对的客体有二:一是编辑审读加工后的文稿,即原稿,另一是依据原稿排出的校样。
20世纪90年代后期,计算机技术介入出版生产,书稿的介质由纸变成了磁盘,将近代以来的两个校对客体合二为一了。但是,校对客体的这种变化,并未引发校对主体回到编校合一,只是校对功能发生了变化,校是非提升为校对的主要功能。这样,校对对编辑工作的补充和完善的作用更加突出了。
现代校对的重要特征,是校对主体多元化与专业化相结合。所谓校对主体多元化,指作者、编者和专业校对员共同参与校对,组成校对主体群。此外,还有日益增多的非专业校对(通称社外校对)群体参与校对活动,成为一支重要的校对方面军。
作者校对,属于自校。其优势在于对书稿的总体把握与书稿涉及领域知识的掌握。编辑校对,属于半自校。其优势在于对书稿的全面了解和对相关知识的熟悉。但是,作者自校和编辑半自校也存在劣势,主要表现是:在阅读方式上“得意忘形”,往往难以感知个体字符的差异;在阅读心态上“自我欣赏”,往往难以查疑猎错;因熟悉内容而导致“熟能生错”,对字里行间的差错往往视而不见;校读时一扫而过,往往前后失顾,难以察觉内在矛盾。而这些劣势,正好可由专业校对员的相对优势弥补。校对员校对属于他校(指第三者,不是校对方法的“他校”),其优势在于态度客观,技术娴熟,且深谙出错规律。三个校对主体优势互补,才能最大限度地消灭差错,从而保证出版物的质量。
非专业的社外校对,情况比较复杂,经过较长时期的校对训练和校对实践,其中的一部分可以具备专业校对员的水平,成为校对的重要力量。对社外校对,要实行选拔、培训、淘汰的机制,从而建立一支相对稳定、素质较高、学科门类齐全的校对队伍。
前面说了,校对活动是校对主体与校对客体矛盾运动的过程。校对主体与校对客体的矛盾运动,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校对客体存在差错的客观性和校对主体消灭差错的主观能动性的矛盾;校对客体差错的复杂性和校对主体知识的局限性的矛盾;校对客体出错缘由的多重性和校对主体投入的有限性的矛盾。校对主体与校对客体的上述矛盾,反映了校对活动的本质特征。因此,要促使矛盾的转化,即将客体的差错转化为正确,就必须充分发挥校对主体的主观能动性,还必须采取有效的校对手段,以及建立校对质量保障机制。
校对活动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看似容易,实则艰难。正如校雠史学者蒋元卿所云:“校雠一事,似易而实难,似粗而实细。不明校雠之法,固不能为功;然即有精密之法,若不悉古书致误之由,则亦无以施其技。”古籍校雠如此,现代校对亦如此,它决不是什么“简单劳动”。
校对活动的具体过程,首先是客体作用主体的眼,然后经过大脑进行比照和判断,其间要运用知识和经验,开展比较、鉴别、推理等一系列活动,必要时还要查阅相关资料(工具书等),最后作出正误判断,并指挥手对校样进行修改(或质疑)。这个过程,有时是短暂的甚至是瞬间的,有时却需要花费较长时间。知识渊博,经验丰富,反应就快捷,活动过程就缩短;反之,活动过程就会拉长,甚至花费很长时间仍不能作出正误判断。
由此可见,校对活动的过程,是生理的心理的转换过程,是信息流通和处理过程,因而是创造性的思维过程。 (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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